在黑龙江省的版图上,离牡丹江和绥化都不太远的黑龙江省中部,有一个克东县,它因位于克山县之东而得名。克东县地处小兴安岭与松嫩平原过渡带,地势起伏,自然资源丰富,是黑龙江省重要商品粮基地之一。尽管这样,克东县仍然是名不见经传、地不载方志的贫困县。直到马德的出现,克东县才在一夜之间,传遍了黑龙江省,传遍了全国。克东县出名,是因为从克东县一个贫困的小山村里,走出了以新中国最大卖官案出名的马德。
马德年11月出生在克东县乾丰镇的一个贫农家庭,贫困的家庭并没有给予他温暖和幸福。马德兄妹8人,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实厚道、本本分分的农民,他的家境用4个字就完全概括--“饥寒交迫”。因为家境贫寒,加上孩子们一天天地长大,马德家已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。贫寒家庭百事哀,马德10多岁时母亲去世。马德的父亲马殿阁30多岁就开始有病,一家9口人,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,马殿阁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。马德的哥哥们,下学之后总是帮父亲下地干活,忙活家务。可马德当时只有七八岁,肩不能担、手不能提,而且一下课总是抱着书本看,家务事也不做,难免遭到父亲的白眼,父亲有时不让吃饱饭,甚至把他撵到外面罚站,一站就是小半天。马德上学后,父亲告诉他,从今以后各种学杂费家里只拿出一半,剩余的全由马德自己负责。此时,马德才八九岁,他上哪儿去借?上哪儿去讨?没办法,马德只好利用放学后的时间捡破烂和废铜烂铁到收购站去卖,或者村前村后拣粪肥,以此换来微薄的学杂费。
马德利用放学后的时间一边放猪,一边打猪草。有一次,猪跑了,马德提着镰刀奋力去追,他刚一迈步,手中的镰刀随即就掉了下来。借着惯力,他的脚踢到了镰刀的刀刃上了。只听他“哎呀”一声,鲜血立即从他的脚趾缝里流淌出来。他顾不得疼痛,急忙将破衣服撕下一个布条,快速地包好。然后才一瘸一拐回到家中。至今,马德的脚趾还留有畸形的残疾。
马德小时候最重要的记忆就是挨打,最厉害的一次是他被父亲打得离家出走。那一次,马德跑到他的一位亲戚家,在亲戚家足足住了一个月才被父母找回家。从小饱经贫穷之苦的马德,和近年来落马的其他贪官,如成克杰、胡长清、马向东酷似,都是经历过艰苦环境的挣扎,在奋斗中崛起。与此同时,和贫穷与生俱来的节俭,甚至是吝啬,曾长期地伴随着马德。马德跨入中学时代起,文革开始了。当时,马德正在克东县第三中学读书,全国正掀起“革命大串联”。马德便与同班几名要好的同学沟通到北京串联。第二天,他们就举着红旗,背着行李,唱着歌曲,雄纠纠气昂昂地向哈尔滨方向徒步行*,愣是步行到了哈尔滨,然后从哈尔滨火车站登车,来到了祖国的心脏北京,接受了毛泽东主席的检阅。从那以后,马德这一“英雄壮举”成了自己仕途上的“资本”。从北京返回克东县以后,马德进入克东县第一中学读书,并担任班长和学生会委员。这也许是马德从*的第一步,或者是从*前的热身时代。
马德的贫农出身,再加上他接受过毛主席检阅的“英雄壮举”,作为一名学生干部,他出席了克东县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。年,马德高中毕业了。根据个人的*治表现,马德被上级组织部门留在了克东县,分配到*管会工作。后来,因工作需要他又回到了家乡公社工作,负责公社的后勤工作。也就是在这个期间,马德与妻子田雅芝恋爱并结了婚。马德结婚后,全国第一次大学招收工农兵大学生工作开始了。那时,凡是进入高等学府的大学生,前面必须加上三个字,那就是“工农兵”。工农兵大学生的标准是出身贫穷、根正苗红,在所在的单位表现特别突出,由当地革委会推荐,*审合格后,即可成为“工农兵大学生”。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,马德当然也就当仁不让。年,20岁的马德被当地*委和贫下中农们推荐为第一届工农兵大学生。当马德接到入学通知书时,他简直不相信,他即将入学的竟是千里之外的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。就这样,马德跨入了上海复旦大学的校园,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工农兵大学生。当时的班主任、上海复旦大学生中文系退休教师高天如说:“那时,马德这一届中文系学生共有73人。因为是文革中大学恢复招生的第一届学生,他们都是各地基层组织推荐选拔上来的,能上名牌大学,实乃不易。当时的工农兵大学生的学历要求是初中,可马德是高中生,他的知识基础是很不错的。”年过古稀的高天如回忆,说道:“那时候的马德,几乎没有什么特点可言。他的学习成绩不错,但也不拔尖,最多曾当过学习小组长罢了。”在学校两年多的时间里,马德和同学们到全国各地学工、学农实习的时间占了一大半,真正在复旦大学读书的时间不过是一年。除了少数成绩出类拔萃的可以留校以外,这一届学生毕业之后都回到了原籍,由当地*委、革委会进行分配。这一届的同学中,其中就有后来与马德齐名的著名贪官马向东。当时像马德这样的工农兵大学生,国家每个月补贴19.5元。马德就是靠着学校这点微薄的补助上完了大学。据坊间传闻,马德大学毕业的前夕,他将自己的惟一值钱的旧手表卖掉了,得到30多元钱。可这些钱还不够,复旦大学的老师们又为他凑了一些钱,马德才买了一张从上海到哈尔滨的火车硬座票,票价是39.4元。马德回到黑龙江以后,他再也没和母校联系过。*坛骄子,平步青云
马德从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后,根据国家*策规定,凡是工农兵大学生都实行“社来社去”的原则。但是马德的运气很好,他被分配到了黑龙江省革委会工交办秘书处任秘书。对于一个从贫困山区走出来的大学生,这份工作对于马德来说,显然是求之不得的。
对于本职工作,马德是尽职尽责的,不到半年时间,马德很快成为革委会工交办的笔杆子,马德为领导撰写的讲话、调查报告、工作经验,都令主管工交的领导赞不绝口。后来马德出事之后,很多媒体把马德描述成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大老粗,确有偏颇之处。不用说在上世纪70年代初,即使是现在,把复旦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当作没有什么文化的大老粗,也都是不恰当的,何况马德在黑龙江省革委这样的大机关从事了多年秘书工作,这种工作并不是一个大老粗能够胜任的。如果说马德粗,应该单指马德性格直爽粗犷的一个方面。年8月,马德升任为黑龙江省经委办公室秘书、副科长。年8月,他又调任黑龙江省委*策研究室研究员。马德在工作不到8年时间里几经升迁,由一个大学生很快成为一名黑龙江省委的一名副处级干部。年12月,是马德在官场上的重大转折。黑龙江省委决定派省委机关的优秀干部充实到基层第一线。经组织部门的反复研究,省委决定将马德派到牡丹江市海林县任副县长。这是*组织对马德的重用,更是对马德的重大考验。32岁的马德到海林县走马上任,从此,马德从*道路一帆风顺。34岁时,他当上了海林县县长。35岁时,又当上了海林县县委书记。几乎在每一个岗位上,他都是当时整个黑龙江省最年轻的干部。
如果说马德没有什么*绩,那可就太不公正了。马德在海林县的4年里,凭着他的锐意进取,勤勤恳恳,敢打硬拼,不徇私情,把海林县建设成了一个全省的先进县。那时侯,马德无论是在工作中,还是自身修养上,在当地老百姓的心目中,都是有口皆碑的。据知情人讲,他曾拿自己的亲属“开刀”,赢得了老百姓的一片叫好声。那时侯,马德从不接受下级和同事的宴请,就连上级奖励他的钱,他都分别捐给灾区群众和失学的儿童们。马德当上海林县县长后,经常下到海林县的各乡镇,深入到部分村屯访贫问苦,嘘寒问暖。有一天,他来到一所贫困的小学校,只见一群穿着破烂不堪的儿童们,得知孩子们买不起衣服,买不起书包和本子时,马德的眼睛湿润了,他摘下眼镜轻轻地用手帕擦去了泪珠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:“这一穷根,必须由我马德把它拔掉啊!”随即,马德找到了当地乡*府,研究了如何支持和帮助搞好当地教育的具体办法。然后,他便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元钱,捐给了这所小学校。以后,他回到海林县*府,就在机关里发起了“捐助教育”的募捐活动。到如今,尽管马德锒铛入狱,可这里的老百姓和当年受益的学生们,还是念念不忘那个和蔼可亲的“马县长”。为了进一步发展北大荒农业生产,打破单一种植的格局,马德经常“微服私访”,甚至来到农村一扎就是两三天。有时,县里急需找他处理有关事情,都找不到他的“踪影”。马德凭着自己多年在省里工作的关系,广交天下朋友,为海林县的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。后来,在马德的主持下,全县又对宁古塔旧城遗址、双峰中国雪乡、莲花湖风景区、威虎山国家森林公园等旅游景点,进行了投资改造,极大了发展了以林海雪原为主要特色的旅游事业。之后,他把目光盯在了海林县的食品工业生产体系和森林工业体系,他和有关部门一起,上项目、跑贷款、筹资金、改造旧设备,引进新技术。由于马德*绩突出,年3月他晋升为海林县委书记。那时,马德没有居功自傲,更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,而是廉洁自律勤*爱民。在海林县委、县*府机关里,上上下下都夸赞马德平易近人,和蔼可亲,为人正直,作风踏实。年的端午节,马德家来了一位下属。当马德迎接这位客人时,这才发现客人手拎着那时比较时兴的“四盒礼”。马德曾经把那个部下的爱人由农村调到城里工作,还为那位部下的儿子安排就业。他是专门来感谢马德的。见客人带来礼物,马德非常认真地说:“我给你办事,那不是我个人行为,而是我代表一级组织和一级*府!你的心意,我马德全都领了!请你转告你的妻子、儿子,你们在各自不同的岗位干好工作,那就是对我马德的报答,那就是对*和*府的报答!”客人在与马德相互推拉之际,竟感动得流下了眼泪,他声音沙哑地说:“马书记,你如果今天不收下这份礼物,我就给你跪下了!”说完,客人果然“扑通”一声就跪在了地上,任马德如何搀扶劝说,就是不起来。客人声泪俱下地说:“马书记,我们家并不富裕,也没有钱。可你这样关心你的部下,你叫我于心何忍?如果你还是不收的话,那你就是瞧不起我,就是觉得这份礼物太轻太薄了!”马德只好收下了那盒点心,但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50元钱,迅速地将这一叠钱塞到了客人书包的夹层里。然后,马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将书包还给了客人。事后,客人回到家里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。从那以后,这位客人逢人就讲马德回赠的故事,逢事他就讲马德廉洁的故事。这个故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,很快地在海林县委、县*府机关里传开了。凭着良好的*绩和名声,马德官运亨通,晋升的速度以两年一个台阶上升着。年12月,马德升任牡丹江市副市长,主管全市的工业和交通。这时的马德踌躇满志,虚怀若谷,他只有一个目标,就是在仕途上大展宏图。可他万万没有想到,就在两年之后,马德的仕途生涯遭到了极为惨重的重挫。年马德参加竞选牡丹江市市长,却没有获得牡丹江市人大的通过。落选的马德,在尴尬中被调任黑龙江省电子工业局副局长。这次落选,毫无疑问对马德是一次惨重的打击,当不了市长不打紧,连副市长的位置也保不住,只能到省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局里当个副局长。马德不能不感到委屈。马德心里不断地问自己:难道我马德含辛茹苦地拼命工作,想要在前途上有一番造就,竟遭到这番打击么?我为了*而工作,为什么竟有如此下场?但马德没有因此颓废,却在重压之下表现出少有的优雅风度。短暂的痛苦之后,他高高兴兴地于年5月,出现在黑龙江省电子工业局办公楼里。
至今没有确切的消息可以解释,究竟是什么原因使马德“起死回生”。当马德出任省电子工业局副局长还不到18个月,谁也没有想到,年11月,马德却“杀了个回马枪”,又回到了牡丹江市任主管经济的副市长。这时,牡丹江市委、市*府机关都在纷纷议论着马德的“二进宫”。
不管人们怎样猜测和议论,马德的“回马枪”,着实使牡丹江市*坛的一些人有些忐忑不安,甚至有人大有“惶惶不可终日”的感觉。当时,牡丹江市*界人士,一时都搞不清马德这一步到底有什么意义。从表面上看,都感觉马德这个人的能量特别大。因为马德败走麦城,却能再回来做副市长,的确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。而马德的心灵深处,这个期间也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。他不但看清了官场上“明争暗斗”的残酷,更看透了人与人之间的“世态炎凉”。重返牡丹江的马德不再像以前那样“坚持原则”,而是开门迎客,与当地的*要和部下频频建立起除了工作之外的友谊。但是,马德依然坚持着绝不收礼的老习惯。每逢节假日,马德家中的客人越来越多。一些人便用一些小恩小惠,开始向马德发起了“攻击”,他们利用逢年过节向马德请客送礼。可马德还真的不吃那一套,对串门的朋友笑脸相迎,对送礼者统统拒之门外。很多人以为马德看不上他们的仨瓜俩枣,就开始发动了“金钱攻势”。尤其是节假日,马德的家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个人登门拜访。这些人几乎众口一词,只希望与马德交朋友,不是求他办事。每个人来到马德家,不是送礼品,就是送现金。没有办法,马德每天晚上从外面回来都不敢开灯。只要是他家灯一亮,上门送礼的人就排上了队。后来,他和妻子田雅芝就采取了一个办法,每次回家干脆就不开灯。田雅芝想要看电视时,只能闭着灯看。有时,他们俩故意地躲出去,到很晚回家,刚一开门,还是有人将门铃弄响。此时,马德夫妻俩就是不开门。可是,早上五时左右,他们俩还没有起床呢,电话就响了起来。有一天,马德家又来了一位客人。他与马德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,当时,马德和田雅芝也不知客人来到家里的目的。几个小时过后,客人走了,他俩以为什么事情没有了。刚一把电视打开,电话就响了起来,是刚才的客人打来的。
客人说:“我给你们俩买了一双鞋。我把鞋已经放在你们家的门后面了!”说完,电话就挂断了。马德苦笑了一声,显得特别无奈:“你说,这大老远的,来了还买什么鞋呀?”马德一边说,一边向门后走去。他好像被电击了似的,突然,他大声地喊道:“不对!客人决不是送一双鞋!”当马德将鞋盒子一打开,里面放着几叠人民币。马德瞧了瞧田雅芝,田雅芝又看了看马德,谁也没有说什么,只是摇了摇头。后来,马德把这笔钱硬退了回去。对于马德的行事作风,后来知情人劝马德说:“你们家不食人间烟火么?送上门来的你再不要,那人家可就认为你不信任他了。你这是把送礼都推到了别的领导那里去了!你再看看其他的领导干部,每天又吃又喝的,你这样干下去,岂不成了光杆司令了么?那你以后的工作怎么干?你还能干什么?你必须吸取竞选市长的经验教训哪!”一席话,真的使马德心灵上有了一定的震动。事后,他对妻子田雅芝说:“以后再来人送东西,或者送钱,你就先收下吧!”案发后,马德妻子田雅芝在交代案情时,如此回忆说:“我们不收,就等于把人家推出去了。那么,马德的‘*权’就无法巩固了。”马德的内心里不是不爱钱,而是更爱他的官,他不希望因为贪污受贿而影响了自己的仕途,所以担任副市长以前的马德一直保持着廉洁自律。但是,因为拒贿而孤立了自己,在官场上也是大忌讳,所以,马德开始慢慢接受了“礼尚往来”的“朋友之谊”,对于部下送来的烟酒糖茶,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。马德当然不会想到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,而且因受贿把自己整成了“名人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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