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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林作家散文版块苏百灵散文一篇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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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第25期总第61期

感恩父亲

我的父亲是位火车司机,人们都称他“苏大车”。父亲是个很普通的人,既不能言善辩,也不会甜言蜜语。生活中的父亲很沉默,严肃少语,更没有关爱的话语。不管怎样,他依然是我心中那个很了不起的人,是家中的顶梁柱,家人的避风港。我感恩我的父亲,虽然父亲离开我们很久了,他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心中长存。

我家住在一湾碧水环绕的佛手山下小山坡上,暂不说佛手山有多么神奇,我的家也被父亲拾掇的十分美妙。

我家房屋四周栽了七八十棵果树,有苹果、沙果、李子、山里红……到了收获的季节,果子压弯了树,李子落满地,我们不吃地上的,调皮地晃树捡新鲜的吃,妈妈还让我们一盆盆地送给邻居吃。那时沒人去卖水果,父亲每年都用大缸酿制果酒。儿时的我们尽享童趣,哪里顾得上感受父亲的忙碌与辛苦。

听老人讲,我家祖辈是镶*旗人,爷爷奶奶是从老家逃荒到东北的。奶奶生了十二个孩子,就留下父亲和两个姑姑。那时怕父亲养不活,不敢让他叫爹娘,而是叫大爷、大娘。在那个年代,父亲算是有文化的人,而且非常有才华。父亲在铁路当火车司机有稳定收入,母亲在铁路卫生所工作,虽然爸妈忙一点,但我们有爷爷奶奶照看着,一家人也生活得衣食无忧。

我家七个孩子,我排行老大,常被当作男孩用,慢慢地就像个假小子。在我眼里父亲是个暴脾气,对我们很严厉。小时候我很怕他,净躲着他,但父亲总是喊着我做这干那。

那时候,每当我看见父亲穿着司机油包工作服,带着白手套,拎个检车的小铁锤下班回家时,无论玩得多么开心,也会麻溜地跑回家,该剁菜剁菜,该给猪喂食喂食。看到一大帮孩子们唧唧喳喳,害怕当班开火车出事故而必须保障睡眠的父亲,就转身到乘务员公寓去睡觉了。父亲刚走,我们就又疯跑起来,我坐在树上大声朗读课文,在地上描树的影子,在地上画画,跟弟弟妹妹捉迷藏,还用鸡毛掸子拴上布条当水袖,搂地上花瓣演《黛玉葬花》呢。

一次父亲上山采回了野山参,上面还有红红的果,挂在镜子上面。几个孩子看见了好奇地你摸我碰,红果就掉了下来,弟弟捡到嘴里吃了,不一会儿鼻子就出血了,父亲出来大吼了我们。休息时父亲会领我们去佛手山、猫头山、迎门石,去采草莓、马林(托盘)、狗枣子、圆枣子、山葡萄、野山茄,还拿着钩子和脚蹬子带我们打核桃和松塔。釆蘑菇的季节,我戴着帽子打上绑腿,像男孩子一样跟着父亲跑山。但是好景不长,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了,我担负起家里的劳作:挑水、劈柴、捡煤核,拾柴火、捋猪菜、做饭……

父亲爱钓鱼,钓鱼工具应有尽有,都是自己做的,鱼叉、鱼罩、水裤、鱼竿、冰镩、鱼网等。记得有一次,父亲钓了一条十三斤重的大鱼,当时鱼拎起来和我一般高,我们姐几个高兴地互相追逐着像过年一样,父亲就每隔一段时间去钓鱼,来改善我们的生活。

在我的记忆里,既有风雨过后的鸟语花香,也有电闪雷鸣的风雨险恶。那是年的夏天,大雨连绵下了三、四天,五十年不遇的大雨在我家山坡后冲出一人高的沟,当我和父亲拎着铁锹去堵时,大水和着泥沙从山上倾下,大石头裹挟着黑水,从我家玻璃窗一直冲到炕上,再冲到屋外,把屋里锅碗瓢盆冲的一干二净。水淹过房屋,我哆里哆嗦跑到山上,眼看着鞋和被子混在一起却无能为力,鸡、鸭、鹅和冲下来的蛇一起挣扎着,我心里害怕极了,那时父亲就意识到“这环境该好好治理了”。

大水过后十多天,由于房屋潮湿,全家人的腿和胳膊上都起了红疙瘩,得了毛囊炎。父亲下班后,就领着我们姐几个用冲下来的石头垒墙,硬是在房后垒起了三米高的石头墙。

那时,大人用大轱辘车拉上好土,用盆端肩挑填沟壑,又在山坡上栽滿了各种树,杨树、山梨树、山里红树……..房子两边的葡萄架爬到了房顶,后因时常招惹蛇出没,被换成小沙果嫁接的一二三苹果树。父亲还手把手教我剪枝、嫁接技术,山坡上还栽了草莓秧和早晚李子树。父亲用那坚实的臂膀,重建了清幽的家园。

父亲还喜欢养小动物,我家除了鸡鸭,还有十多只兔子。我每天背着大背筐去割草、捋猪菜。那年好几窝毛茸茸的小白兔出世了,父亲说兔子多了不分开不行,等我上山采菜回来时,倔脾气的父亲竟然放了老兔子,他说老兔子舍不得杀了吃肉,送给别人也免不了被吃,还没人去卖,嫌磕碜。最后,我家的兔子队伍壮大到五十多只,都养在一个小棚里,因地下没铺铁丝网,兔子又会掏洞,一夜之间大兔领小兔全跑到山上去了,父亲还高兴地说:“到山上去繁殖吧,地方又大,放生吧!”

记得我十三四岁那年,父母为了补贴家用一到星期天就去种地,顺着火车道走好远,在绿水泡子和邻居一起开了块地。春天种上玉米、土豆、豆角、窝瓜等,整个冬天就不用买菜了。那时大人备三四根垄,我才能备一根垄,没有交通工具,秋天收成都是靠肩背手拎,但我还是愿意去。到了吃饭的时候,三四家邻居把饭都摆地里,你给个大饼子,他掰张煎饼,还有各家腌的好吃的咸菜,劳作之后这顿饭吃得格外香甜。吃饱了我会去捉蝈蝈捕蝴蝶,少女时代的生活惬意又容易满足。

有一次,我饭后又去田边玩耍,大人不让我走远,我却追着蝴蝶跑到一个大水泡前,刚走近看见一条大蛇,吓得慌不择路往回跑。迈过一个小泡子时,扑通一声掉里面了,因为那是沼泽地死泡子,看着上面有沙子,底部却很深,越扑腾就陷得越深,我拽着旁边的草却一直往下沉,一会就没到脖子了,呛了几口水的我拼命喊:“救命!救命!”幸亏邻居孙玉库在不远的地方闻声赶来,连呼带喊地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捞上来。后来我就啥也不知道了。醒來的时候,就听父亲说:“多亏玉库把孩子捞上来了,快谢谢人家,要不就没命了。”母亲在一旁埋怨父亲:“你带她来干啥,也干不了多点活……”父亲回了一句:“让她知道粮食来得不易,干点活有什么坏处,懂得多点有什么不好……”感激之余,我感受到了父亲的用心良苦,再也不埋怨父亲总让我干活了。

我长大后,经常看到父亲眼镜上夹个放大镜在刻手戳,一方印一方印摆在那,自我欣赏。他还爱写毛笔字,拉二胡,爱看《红楼梦》《三国演义》等名著,我经常凑上去,让父亲讲给我听。我的聪慧好学,常常得到姥爷的夸奖:“百灵这一横是天,擎起来了,就不叫白灵,百精百灵就叫百灵了。”

多才多艺的父亲手把手教我用板刷写美术字,给我买《白毛女》小连环画册。我得了宝贝样稿,写完作业的草纸背面常常画了又擦,从此,我爱上了绘画。读初中的我崭露头角,因为能出板报成为戴三道杠的大队宣传委员,父亲给我买些报头集,从此我又喜欢上了粉笔画。后来因为我的绘画特长,在学校当了美术教师,时常领学生到外面写生,也教他们写美术字。

几年后,我调到工厂又学会了打字、刻钢板。父亲告诉我,参加工作后练就一手好字用处很大。他还详细给我讲解隶书和宋体字的特点,那个年代单位开会、开运动会,大标语都是我写的,单位的宣传车和烟囱上、墙上,我数着砖缝都能写宣传标语和大字块了。

父亲养育了我们,又教会我们本领,可是羽翼丰满的我们陪伴他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。我结婚后生活在县城很少回家,照顾三个孩子和工作之余,我还在电视大学系统学习了三年中文专业,通过二十四门学科,获得了毕业证书。还攻克了职称考试的难关,取得了统计师资格证书。那时忙得一个月都没时间回爸妈家一趟,偶尔回去一次也是匆匆忙忙坐车返回。

永远忘不了那一天,我接到母亲的电话说“你爸不行了!”我立刻瘫倒在地上,缓过神后我飞跑到汽车站,爬上了大客车,昏昏沉沉地哭了一路。赶到家里父亲已经咽气了,我哭喊着:“爸,我回来晚了,对不起!”可是,我再也唤不醒他老人家了。听母亲说父亲在家门口杖子边上摔倒了,医院抢救两个小时没能救过来。母亲递给我一张纸,说是父亲留给我的“不气歌”,看着父亲工整的字迹,我一定会终生铭记。

小妹告诉我,父亲不知在哪儿听说我和家人闹别扭了,闷闷地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星期。父亲从来不听我们说家长里短,但他对儿女的心疼都深深地藏在心中。长大后,我没有给父亲买过一盒蛋糕,也没有买过一件衣服……父爱如山,可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养育之恩,您就这样匆匆走了。

父亲离开我们二十年了。古稀之年的我也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这个道理:“报父母恩千万不要等,唯恐来不及。”

母亲给了我血肉,使我成长,父亲给了我骨骼,使我站立。我感恩我的父亲。

作者简介

苏百灵,年3月生,现为黑龙江省美术家协会会员,牡丹江美术家协会会员,海林市美术家协会会员。自幼酷爱书画艺术,受多位名家指点,年开始在学校担任美术教师,年以后在海林市统计局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科兼宣传工作。退休后从事绘画专业。《神姿》《祝福》《一夜薰风十里香》等作品获牡丹江文联和美协组织的画展一等奖。《绿幽暗香来》《玉兰之春》《寻梦的孩子》等作品获省美协画展优秀奖,《祝》《迎来春色》《圣果飘香》《富贵平安》分别在国家建*70周年、90周年书画展中获优秀奖。(文章插图来自本人画作,特此感谢!)

总编辑:徐景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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刊头题字:董全洲

本期责编:孙立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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